——访国务院扶贫办社会扶贫司司长曲天军

■ 本报记者 昝妍

在北京，部委食堂已能品尝到陕西延川苹果；在上海，机关单位挑选了内蒙古太仆寺旗牛羊肉作为工会福利；在浙江，政府部门下单了贵州雷山茶叶作为节日慰问品……随着运用政府采购政策支持脱贫攻坚工作的深入推进，政府采购将成为消费扶贫的新亮点，为脱贫攻坚插上稳定增收的翅膀。

“政府采购贫困地区产品是一个创新，从来没有如此重视过，政府采购政策真正运用起来，将成为消费扶贫的重要力量，‘牵一发而动全身’，它能在消费扶贫中起到示范引领作用。”国务院扶贫办社会扶贫司司长曲天军如是说道。

消费扶贫助力脱贫攻坚大有可为

2019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关键之年，2020年是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收官之年。在已经取得脱贫成果的基础上，如何扩大和巩固脱贫成果，是当前扶贫工作中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

曲天军说，“如何解开这个难题，党中央国务院指明了方向。”

2018年4月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强调，在产业扶贫方面，要突出解决市场营销问题，在扶持贫困地区农产品产销对接上拿出管用措施。2019年4月1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重庆主持召开解决“两不愁三保障”突出问题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时指出，要探索建立稳定脱贫长效机制，强化产业扶贫，组织消费扶贫，加大培训力度，促进转移就业，让贫困群众有稳定的工作岗位。要加强扶贫同扶志扶智相结合，让脱贫具有可持续的内生动力。

为贯彻落实好习总书记的指示精神，2018年12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入开展消费扶贫助力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将消费扶贫纳入到国家脱贫攻坚政策体系。《意见》提出，要动员社会各界扩大贫困地区产品和服务消费。推动各级机关和国有企事业单位带头参与消费扶贫，将开展消费扶贫情况纳入中央单位定点扶贫和东西部扶贫协作工作重要评价指标，将消费扶贫纳入东西部扶贫协作和中央单位定点帮扶政策框架。动员民营企业等社会力量参与消费扶贫，将消费扶贫纳入“万企帮万村”精准扶贫行动，以此带动和鼓励社会各方面采取“以购代捐”、“以买代帮”等方式采购贫困地区产品和服务，帮助贫困人口增收脱贫。

自此，消费扶贫作为稳定脱贫长效机制中的重要举措进入大众的视野。“消费扶贫是社会力量参与脱贫攻坚的重要途径，社会各界通过购买来自贫困地区产品和贫困人口的服务，帮助贫困人口增收脱贫，既能满足消费者需求、激发扶贫的责任感，又能催生贫困户脱贫的内生动力，使其走上稳定增收的道路。”谈及消费扶贫，从事扶贫工作多年的曲天军理解颇深，他告诉记者，此前开展的电商扶贫事实上也是消费扶贫的一种形式，通过电商这个手段，把远在天涯海角的农副产品变成近在咫尺的商品，实现消费增收的目的，“孕育”出了像甘肃陇南市那样的电商扶贫典型代表。

陇南这个地处秦巴山区贫困腹地，交通极其不便的地级市，所有县市均为国家级贫困县，既是甘肃省扶贫攻坚的主战场，也是全国贫困发生率较高的地区之一。2015年，国务院扶贫办将电商扶贫纳入全国扶贫开发工作体系当中，实施电商扶贫工程；同时将陇南市作为电商扶贫试点地区，探索解决当地农民农产品“卖难”问题。经过2015年至2018年四年不懈努力，通过电商带贫，陇南市贫困人口人均增收分别达到430元、620元、710元、820元，2019年预计达到830元左右。陇南的“电商奇迹”可以被成功复制吗？答案是肯定的，全国已有436个贫困县成功复制陇南电商扶贫带贫做法。曲天军认为，有多少消费者能参与进来，以及能否持续地参与进来，直接关系到成功的实际效果。只有更广、更稳定的消费市场才能让消费扶贫发挥更大作用。

政采大市场助力贫困户“飞离”贫困界

要想让更多的消费者参与到消费扶贫中，将贫困地区的特色产品更好地推向消费市场前沿，除了电商的贡献，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消费群体来引领整个市场的购买“浪潮”。

“政府采购是一个大市场！政府采购政策真正运用起来，将成为消费扶贫的关键力量，‘牵一发动全身’，它能在消费扶贫中起到重要的引领带动作用。”曲天军认为，以往各级预算单位参与消费扶贫，主要还是靠动员和捐款捐物等方式，全凭自觉，没有制度性的要求和系统性的安排。为了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消费扶贫的相关政策，使脱贫攻坚拥有一个长期有效的机制，国务院扶贫办同财政部反复研究，决定创新出台新政策，依托政府采购这一重要的调控手段，从财政资金支出源头提出要求，各级预算单位通过“以购代销、以销代扶、以销代帮”形式促进特色农产品销售，让贫困地区的特色产品与预算单位“相遇”，丰富预算单位食堂的同时还可以在实践中开拓出一条可持续扶贫之路，达到农民增收目的。

2019年5月27日，财政部、国务院扶贫办联合下发《关于运用政府采购政策支持脱贫攻坚的通知》，鼓励采用优先采购、预留采购份额方式采购贫困地区农副产品。8月5日，财政部、国务院扶贫办、中华全国供销合作总社三部门共同印发了《政府采购贫困地区农副产品实施方案》，为政府采购助力打赢脱贫攻坚战设定了具体分工和“路线图”。其中，各级扶贫部门负责加强贫困地区农副产品货源组织，供销部门承担搭建贫困地区农副产品销售平台的任务，各级财政部门负责组织引导预算单位购买贫困地区农副产品。

曲天军介绍，国务院扶贫办已发布全国第一批《贫困县重点扶贫产品供应商推荐名录》（以下简称《名录》）。名录覆盖21个省、319个贫困县、924家供应商、2536个产品。针对供应商的管理，一方面建立利益联结机制。对带贫效果好的供应商优先重点推介；对带贫益贫效果弄虚作假的供应商，将取消供应商资格，情节严重的对所在贫困县和所在省份进行通报。另一方面，建立供应商评价和退出机制。对存在以次充好、没有带贫效果或带贫效果不明显、扰乱市场行为的供应商取消入驻和上架资格，出现严重产品质量和食品安全问题的供应商，按照相关法律法规追究责任，并向所在贫困县进行通报；对供应商出现问题较多的贫困县及其所在省份进行通报，情节严重的限制或取消其推荐本地区农副产品和市场主体的资格。此外，国务院扶贫办还将通过委托第三方开展核查评估，组织专家、媒体等开展暗访、调研、督查等方式，坚决杜绝借机敛财、“搭便车”等现象。此外，曲天军还告诉记者，财政部和国务院扶贫办还建立了激励约束机制，定期对预算单位购买贫困地区农副产品、有关省份推进政府采购支持脱贫攻坚、供应商带贫等情况进行通报。对工作积极、成效明显的预算单位和地方，予以通报表扬。

“很多贫困地区，不是没有资源，也不是没有产品，他们有很好的绿色农产品。但由于地处僻远、交通不便利、宣传不到位、产品卖相不佳等问题，这些农产品往往是‘锁在深闺无人知’。我们通过在政府部门和贫困户之间建立起常态化、规模化、便利化、规范化的交易平台和机制，一方面，帮助贫困地区的农副产品顺利卖出去，让贫困户有稳定的销售渠道和增收门路，他们就有了发展劲头和积极性；而且通过政府采购这种消费方式使财政资金投入贫困地区，给贫困地区提供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增加市场活跃度，促进贫困地区的农产品相关产业进一步转型升级，提高农产品质量和包装等。另一方面，通过政府采购的示范作用，引领更多的普通消费者参与到消费扶贫中，逐步推动贫困地区的农产品从进食堂、进学校到进社区，让更多的人都能借此享受到安全放心的农副产品，这就实现了多赢。”曲天军表示，这样的“造血式”可持续的扶贫方式，比以往“一捐了之”“一送了之”的“输血式”、粗放型扶贫要可靠得多。

众人“拾柴添火”助力消费脱贫

除了政府采购制度性安排的“及时雨”，曲天军认为，社会扶贫同样是助力打赢脱贫攻坚战的重要组成部分。

扶贫工作是我国政府一项长期任务，早些年扶贫开发主要是依靠党政机关定点扶贫、东部地区帮扶西部地区，军队扶贫，曲天军把它们称作扶贫“老三样”。谈到“东西部扶贫协作”，曲天军表示，我国东部9省13个市帮扶西部的10省20市。这种帮扶结对关系经过多年的锤炼，建立了牢固互补关系。“东西部扶贫协作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节点是2016年7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银川召开了东西部扶贫协作座谈会，清晰指明了工作方向，随后中办国办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东西扶贫协作的指导意见》，从此迈上一个新台阶。东部各省的主要领导纷纷去扶贫协作省份对接，签订对口帮扶的协议，建立联席会议制度。另外，协作双方采取了“三真”的方法，即真金白银、真情实意、真抓实干，助力西部地区扶贫工作进一步向前推进，其中将消费扶贫工作开展情况纳入考核范畴。“中央单位定点扶贫”方面，2017年，中办国办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央单位定点扶贫工作的指导意见》，完成了顶层政策设计。目前中央层面共有310个单位帮扶592个贫困县，地方各级党政机关、国有企事业单位都开展了定点扶贫。截至目前，中央单位派驻挂职干部652个，选派第一书记339个。从全国来说，选派了驻村干部77万多人，第一书记19.5万人。另外，军队扶贫方面，截至目前，军队帮扶了4100个贫困村，实施了10000多个扶贫项目。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民营企业、社会组织、公民个人等社会力量都广泛参与到脱贫攻坚中来，被称为扶贫“新三样”。曲天军说：“‘新老三样’扶贫工作在世界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做不到的，这是中国的制度优势和政治优势。”他同时指出，过去一直实行的“老三样”扶贫，成效显著，特别是在边远穷困山区发挥了突出的扶贫作用。但随着脱贫攻坚进入到全面决战决胜的关键时期，“老三样”要继续发挥作用，焕发青春；“新三样”更要创新，凝聚脱贫攻坚新力量。

曲天军认为，在扶贫开发稳步推进的过程中，“新三样”的力量不断凸显。2015年的10月17日，全国工商联、国务院扶贫办、中国光彩会就正式发起“万企帮万村”行动。该行动以民营企业为帮扶方，以建档立卡的贫困村、贫困户为帮扶对象，以签约结对、村企共建为主要形式，力争用3到5年时间，动员全国1万家以上民营企业参与，帮助1万个以上贫困村加快脱贫进程，为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和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打好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贡献力量。据统计，截至2019年6月底，参与“万企帮万村”精准扶贫行动的民营企业达8.81万家，精准帮扶10.27万个村（其中建档立卡贫困村5.53万个）；产业投入753.71亿元，公益投入139.1亿元，安置就业66.15万人，技能培训94.1万人，共惠及1163万建档立卡贫困人口。

此外，全国性社会组织也积极响应党中央号召，发挥各自优势，积极参与深度脱贫工作。如，中国扶贫志愿服务促进会开展的“两病一学”取得丰硕成果：截至2019年9月中旬，“光明扶贫工程?白内障复明”项目共募集资金10114.1万元，全国20个省1130多家医院为1627县建档立卡贫困患者共实施救治手术14.7万例。“学前学会普通话”共募集资金15022.7万元，对四川凉山全州和乐山市马边县、峨边县、金口河区共计24万不会讲普通话的学龄前儿童开展“学会普通话、养成好习惯”教学。“强直性脊柱炎健康扶贫工程”试点期间共募集资金582.07万元，在6个试点县共为175名建档立卡贫困患者实施救治。2017年以来，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从贫困地区儿童成长发展实际需求出发，以防止因学和因病致贫、返贫为着力点，积极开展工作，共计开展了“春蕾计划”“儿童快乐家园”等10个公益项目，资金投入达20323.67万元，阶段性成效明显。

同时，在国务院扶贫办指导下建设的社会扶贫网络信息服务平台——中国社会扶贫网把贫困户需求与社会爱心人士捐赠直接对接是贯彻精准扶贫精准脱贫方略、动员社会力量多形式参与脱贫攻坚的强有力手段。官网数据显示，自2017年7月正式上线以来，截至目前，中国社会扶贫网注册用户已突破5500万人，贫困群众发布爱心需求583万条，对接成功率达到78%，爱心捐款79891.09万元。

“目前距离2020年打赢脱贫攻坚战仅有360多天，时不我待。”曲天军呼吁，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一份热发一分光，希望政府采购各方和社会各界多关注扶贫工作，支持全国的脱贫攻坚，尽锐出战，决战决胜。

来源：中国政府采购报第922期第1版